Tuesday, March 6, 2007

《暗恋桃花源》评论

华艺节评论 旧剧新排寻找悲喜间的共同性
● 郭庆亮

  等了20年,终于等到了赖声川的《暗恋桃花源》。
  《暗恋桃花源》创作于1986年,纪念一个特殊悲情的时代。到了2007年了,台湾经历了很多转变。赖声川在去年一个专题演讲提到,当街头的政治活动比剧场内的表演要好看且更富戏剧性时,剧场人还能够如何进行创作?其实,不仅是台湾,整个世界的局面也是一样的戏剧化,一样的纷乱——九一一之后所引发的谎言、战争、更多的恐怖活动、环保危机和贫富两极化等。2007年,表坊重排这个划时代的经典,能继续感动台湾观众,或引起本地观众的共鸣吗?
明华园添注有趣的对比
  最新《暗恋桃花源》的可贵之处,就在于表坊的不安于室,邀请了明华园来排演《桃花源》这段戏,不仅让我们看到了表坊求变的魄力,也大胆地考验了这个作品的经典性。
  明华园歌仔戏是台湾本土集传统与民俗表演的一个骄傲。和写实的《暗恋》并置在一起,比我看过的版本,出现了更多有趣的对比:传统戏曲的程式表演与讲究心理描述的自然表演方式,文雅与粗俗,国语与本土语言(闽南话和客家话),古代与现代等等的相反事物所产生的对比与对称,让观众深刻感受到生活在过去和现在的台湾人,所面对的是一个剪不断,理还乱的纷乱世界。
  《暗恋桃花源》经典片断:当两个剧团得在同一个舞台一起排戏,不同的表演方式,不同的剧种,不同的语言,形成莫大的干扰,可是当大家一回过神,却发现,两个戏的人物的处境都是那么的相同。 台湾问题的复杂性,就像戏一样,不是用三言两语,或靠一种论述就能理清的。细想,这场戏更是当代台湾的一个缩影。
  明华园的呈现,让《桃花源》这个戏精彩了很多。除了吊钢丝的特技之外, 舞美也绚丽多姿。他们的表演方式,传统又夹杂着非常草根性的流行味,雅俗并兼。再加上明华园的演员非常懂得如何把现场弄得沸腾,《桃花源》的演出效果就非常的热闹。也因为这样,明华园的加入,让悲喜剧的对比显得更为巨大。
  “‘悲’与‘喜’两种形式,似乎是对立的,但是经过深沉的检视后,两者有着细微的而深刻的共同性。(摘自赖声川:华艺特刊文章)

安静与疯狂的互比性
如何体现深刻的共同性,则需要在喜剧与悲剧之间,找到一种再现方式。
  《暗恋》是悲的,压抑的安静的;明华园的《桃花源》是乐的,疯狂的,喧闹的。在效果上,《桃花源》很容易就会喧宾夺主。在处理《桃花源》的戏时,导演加了一个新的元素(人物):问心。老陶怀疑春花偷人,扪心自问时,“问心”从镜子里头出现,与他对话。这个元素为传统的戏曲加入了现代剧场常用的意识呈现,赖声川企图在疯狂中加入了一种哲思。
  可惜的是,问心这个角色的处理诙谐有余,凝重不足,削弱了思考的空间。最后,老陶回去武陵,发现人事已非,再次扪心自问,因为之前的铺垫不够,疯狂后的悲情,就无法提升。
  相对的,《暗恋》也因为凝重不足,使到它的剧场效果被削弱。写实表演的厚重往往就在于演员的生活历练,我认为尹昭德的江滨柳是比金士杰版本逊色了。最后,《暗恋》不够安静也不够含蓄。不能衬托出《桃花源》的疯狂。
  在《刹那中—赖声川的剧场艺术》一书中,有一句话最能说出这个戏的特质:“到最后,似乎完成《暗恋》的是《桃花源》,完成《桃花源》的是《暗恋》”。对我来说,新版《暗恋桃花源》个别戏都是完整的,就只欠差那一点遗憾:为对方圆满。
后语:
  1999年版寻找刘子骥的神秘女郎,看起来像一个毫无方向感的年轻人,没有记忆,没有过去,而且浮躁许多。但是,这一次的神秘女郎,却像一个沉思者,寻找刘子骥时,增加了一份凝重。
  最后,当江滨柳拥抱着江太太时,年轻的护士刚好进来,看到了上一代人的创伤,看到了他们的希望,也看到了他们的无助。或许,护士不能完全理解这一切,但是,年轻的她,应该不会忘记这一幕。
  或许,面对当前的混乱,除了寻找,我们还得期待年轻的动力和思考的凝重。
(作者是戏剧盒艺术总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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